在多雲的天空下,那是一個下雨的日子。所有的雨滴都非常快樂。而一個叫里科的小雨滴卻皺起了眉頭。他心想:為什麼大家都想要落下來,而不是在柔軟的白色家園中漂浮呢?
“這裡真好!”他抬頭看著濕潤的大地說。“我才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在水坑裡跳來跳去呢。我也不想被炙熱的太陽再吸上去。”
但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里科突然“咕噜噜”地掉進了一個大水坑。他躺在那裡,因為這次長長的跳躍而感到害怕。
“如果我能從這個水坑裡出來,我就要拯救所有的小兄弟姐妹,防止他們掉下去。”他大喊。
正當這時,太陽又露出了面孔,開始照耀,熱得像要將所有的水坑都吸走似的。
“哦,天哪!哦,天哪!可憐的里科,感到自己被吸得越來越高,越來越乾。他的其他小雨滴表兄弟們已經被吸到一朵雲裡。他聽見他們在那柔軟的白色家園裡歡笑和慶祝。
“我怕太陽會把我擠得太厲害了。哦,其他小雨滴,快來救我!如果你們能立刻下來,在地上跳舞,我就能再次自由了!但這沒有用。黑雲來了,我一定會被吞噬。”
黑雲憤怒地向他們逼近,伴隨著劇烈的閃電和雷聲。閃電四射,雷聲在山間轟鳴。這力量真大!里科心裡想着。其他雨滴也感到害怕,它們顫顫巍巍地回到之前的家園。但這時雲層開始猛烈降雨。里科這才明白了黑色雷暴的含義;即使他知道了,他也沒有更加鎮定。
“這真是可怕,”一顆小星星正出來看雨滴說。
“哦,天哪!我會淹死的。我會淹死的。”里科驚慌地四下張望。
但那顆星星大笑出來,也讓其他星星因為他的反應開始大笑。很快,綠色森林裡所有的星星都在歡笑。他們離得太遠,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在里科眼中是多麼傻,他們認為他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嘲笑、在笑聲中旋轉而又不嚴肅、驕傲和輕視的人。
第二天,他們想到每個人只要確定去向,就都能快樂地笑,或是當所有的星星都比不情願的雨滴里科更聰明時,便感到非常快樂。
陽光灑遍大地,色彩斑斕的花朵向旺盛的小溪點頭。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快樂。然而里科卻感到比以往更加傷心。他在一個泥濘的草地上,努力掙扎於黑暗的土地。
“難道我就不能在這裡安靜地呆著嗎?”他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一個小牧羊男孩走過草地,邊唱歌邊走。他手中拿著花,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里科或許有些嫉妒。那男孩直走向生長在他上方的紅花。男孩低下頭,透過垂下的花朵來觀察里科。里科偷看著自己,發現自己卻懶懶地待在花朵的軟絨絨的杯子中,周圍是綠色的萼片。
男孩確實在想着他的遊戲,但他的目光又轉向了夕陽和自己的內心。他的心輕聲吟唱著小詩。晚霞照亮了花朵的杯子,紅色的花瓣從中探出頭來。里科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
“可愛的花朵,你們是從天上落下的露珠,在我們翠綠的草地中是那麼美麗。我昨日是多麼低估了你們,當肆虐的雲朵在你們身上哭泣的時候!”
里科抬頭,看到大自然這位藝術家正在大畫布上描繪一瓶鮮花。里科覺得她似乎是個普通的畫家;但星星們卻在歡笑。為什麼當花朵看到一顆自己的珠寶在陰影下時不感謝里科呢?
“我可以呆在這裡嗎?”他不安地問。
“你看,”花朵說,“我已經合攏。我會告訴你我與所有花朵的關係。我愛你,哦,閃閃發光的水,就像我愛其他的花一樣。”
“地球上總會有一朵花在生長,花朵上方那纖弱的花朵將會璀璨閃耀。但今天誰站在亮晶晶的珠寶和柔軟的葉子旁邊?我從未見過他。”
“你必須出來,”花朵說。
“不,”里科說,“我不會出去,穿著我身上的綠絲綢裙子,這裙子上滿是金色的珍珠。陽光每天都在給它鍍金,我要在這裡等待,等男孩來時發光。”
男孩此刻無比高興,因為他遇見了里科!
大地是大自然的絲綢裙子,終有一天,她將同花朵一樣的溫柔對待他。
“你必須出來,”花朵說。
“我不願意,”里科堅持。
他在太陽升起時依舊保持著熱度,以免融化而失去水分。花朵向陽光綻放,里科也滾了出來。
“你能感受到天空與太陽多麼高興,因為它們在你身上閃光,兄弟。”花朵说道。
“確實如此。我名字上鑌刻的尊嚴!這點我無法忘記。”
“那麼現在你就是太陽的藝術家,自然。她會毫不留情地記住你在每一顆星星和在豐盛的灌木、花朵和果實上的名字。”
但里科覺得他太無知,以無法想象這是什麼。
“我稍後會問母親的。”他對自己說。
“在上方,終於可以享受更大的舒適,”花朵說。“在下面是如此陰沉和乏味,上方卻是如此歡愉。但是閃亮吧,里科,在美麗的夏日黃昏中閃耀。”
“我就是這樣來到這裡的,”里科回應。“那麼我們現在在哪裡?”
“在森林裡。”
“請你帶我們再去綠色的草地吧!”里科請求。因為當他被問及時,何時他只想做和別人一樣的事情。
微風很快又把他和所有花朵吹回了草地上。一扇白色的門出現在他們面前,通向幸福的丹麥城鎮。月亮高高掛在空中,閃耀著,仿佛在聽到某個有趣的笑話。里科側頭看去,他又看到那個小牧羊男孩,比以前更幸福,手中依然拿著同樣的花朵,臉上掛著同樣快樂的笑容。
“在我被引導出來的那朵花中,沒有一位精神嗎?現在沒有。大自然的藝術家在哪裡?誰不想見到他?”
他來了。大自然的藝術家飛翔在綠色的森林和草原上,她飛得很快。不久,她就在白樺樹下的紅白風鈴花之間降落。里科又再次在母親的微風中閃爍快樂,他感受到著輕柔的搖曳,然而由於這微風,他沒有像那朵花那樣熱情地感激她。
森林裡現在已經沒有孩子跟隨和質問母親,因為她在花朵間飛翔。月亮對此發笑,黑色的蜜蜂歡快地歌唱。
於是自然讓這些快樂的孩子和他們的快樂守護天使們為他歌唱、跳舞、用他們的笛子演奏、在教堂的鐘樓中為他敲響、快樂的水手吹響號角,潺潺的小溪和咆哮的海洋都對他歡笑,撒下快樂的石子。
不情願的雨滴里科成為了所有天空的一個,時而,一次又一次地在每二十四小時中慶祝快樂的相遇,每一次都顯得更加成熟和成熟。
他側頭看去,依然是那位小牧羊男孩,在黑暗的天空中依舊快樂,手中仍然拿著同樣的花朵。“難道你現在不能下雨嗎,給我一分鐘?”他對樹木說,以為在森林中應該不會那麼危險。
“去年夏天,雨下得很好,冬天之後,小雲彩們旋轉飛舞。”
“嗯,我會在明天再下雨一次。”說完,黑雲來了,但里科非常煩躁;他總是保持清醒,並不帶著笑意向下看。
“說點有趣的話吧,空瓶子,”一個小精靈說道。
“他們來了。”煙霧在煙囪中說。
她坐著很久,吸著煙,然後隨著可怕的吵鬧跳舞而去。此時正是釀酒的小精靈;煙霧是最快樂的夥伴。
“不情願的雨滴,想不想掉進上面的黑暗深淵?”一個古老笨拙的雨滴問。
“我想自己想點有趣的事,”里科答道。“一切都是那麼奇特。我真的就是里科嗎?”
是的,是的,他就是。所有這都屬於那原始的藝術在上天與地下的發展。
“進入寢室吧,晚間劇院的門票持有者,擁擠的,真是擁擠!看著,綠色與鮮花,一幕一幕地展開。但今後要安靜。”
就像一切事情在開始時突然安靜下來,他們下面的一切也恢復平靜。
接著,老雨滴們彼此熟識,然後,黑雲們在互相經過時開始唱歌。白雲們則唱起了舊時半發酵牛奶的歌曲。
就如同這時候,他們在風下蕩漾,以確保在上的孩子們不會受涼。
明天會下雨。沒有任何人會在早上八點四十分鐘時醒來,而在那個宏大的劇院裡,將對里科舉行莊嚴的洗禮儀式。
早上八點四十一分鐘,新的胸懷展開,隨後那龐大的抽屜被打開。當抽屜一打開,上面的人便不再看太陽,而是重新披上舊斗篷。一百條飄帶,伴著做工的靈魂迅速地飛過裸露的樹木,卻一點也不顫動。百條飄帶總是群聚而下。
在一個孩子坐著的客廳裡,里科落在了一個人的臂彎。其他孩子圍著他傳來傳去。姐姐在旁看著他。這是一個十分令人不快的下午。母親終於來了,帶著大家出去散步。外面黑乎乎的、又濕又冷;雨下得綿綿不息,蕭瑟而單調。里科害怕著外面沒有溫暖的舒適;他們急需回到溫暖而乾燥的屋子裡。花兒們也在懷疑,她們會否在別處徒勞地與這陰沉的大自然爭鬥,以求使她的每一天都像波士頓最常見的陰雨下午?那是一種不知感恩的天性?
他們遇到了那些快樂的精靈,他們完全不在乎外貌的黑暗與雷電;不久,里科便睡著了。當他醒來時,已經是星期六的早晨。第一縷紅色的陽光灑在陰暗的樹林裡,而所有的一切已經變成了孩子們綠色的草地。
里科在這個悠長的深淵中醒來,十分黑暗,但他感受到什麼力量在一方拉扯著他。他背後傳來樹根刺痛感。有些樹根正從上方刺著他的背部。因此他開始拉扯自己的鞋帶。
在下面的深淵,他感到自由了;然而柳樹的根莖依然在拉扯著他的棕灰色胡須。就在這時,強烈的東北風將他從柳樹叢的深淵中抬起,給他提供了偽裝。
明亮的樹林在昨天和今天都為里科的到來而歡欣。而大自然說:“每個人都必須生活在鄉村中。”人們在其中自由而強盛。
“里科的確在歡歌妙舞,”大自然讚嘆道。“一切都必須與其結合。他現在躺了個小時。”
人們向黑暗的樹林進發。
“我們必須把這裡翻轉過來,否則大自然現在就非常難再送人類上來,並且人們明天會繼續走上未曾知道自己躺在哪裡的地下墓地。”里科繼續跟隨。
燦爛的光點在老舊的指向柱上扭動,向他們贮存的食物豐盛而飛舞。在大廳中央,四個少女正將金子堆出。廢棄舞廳的噴泉裡,珠寶盒和咖啡現金物品相互追逐著。小精靈們開始從所有可以泡沫的東西中煮沸。“這些小金磚,”它們說,“不論多厚,總會在某個溫暖的爐子上看起來不錯。”
“這裡並沒有以天上為宜和輕鬆,如今充斥著黑暗與悲傷!這裡是人類的建築與努力結束之處;所以人們可以下去,並影響到社會的總體,但讓人們加入在快樂的活躍承載者的行列,”這樣大自然說。
在船廳上方,巨大的礁石幾乎碰到自己的頂端。“我們得向上去,再沉睡直到大自然喚醒我們。”
“我們必須在船的中央深吸一口氣,這樣我們都不會被一起看到。深呼吸,”里科说道。
“別站在我身上,否則我寧願快些和其他人一起,而不是如今朋友們因為現在而笨拙地彎腰看我,”一個老雨滴笑道。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共同享用晚餐。“當二十個夏天過去沒有下雨時,現在可以下雨。”
現在這裡確實有很多歌曲,但里科並不打算記下所有這些歡樂。然而,為什麼大自然這座活躍的偉大房子對我們來說不能用言語或歌曲再一次分成片段來展示?
結論:
人已經死了。人已經死了,里科思考道。人需要埋葬,里科想。它們卻是非常不同的事情。人類在這一問題上極其脆弱而沉悶。
女人、孩子、男人和有時的孩子們,帶著牛走來,牛身上掛著圓鈴鐺。
“這是死亡舞廳的一個狹窄的地方,確實如此。如果不能快點走,我恐怕會發瘋!”里科說。
在所有人之上人們始終緊緊把握著。晚上,他們都在談論著如此活躍的疾病,並說黑色的花朵被疾病給放進去了。第二天,每處都站著一大型的藥水和在家中給生病的孩子們朗讀書,直到五點鐘,里科就此離開。
“在威爾赫爾米娜鎖的地方。”里科說。“我們只需再走六或七小時,因此是些瑣事。我將在接下來的四個鎖中再次出現,而第三個就在沃爾德沃格的煙囪旁。”
因此,不情願的雨滴里科開始了他的旅程。